舒佳的纪念碑
一
我们中午便离开了村子。灰色的乌云向南飘动着,但它们是如此的轻盈和灵动,以至于柔软、温和的太阳光都能毫不费力地透过云彩,洒向大地。但风依然是寒冷和凛冽的。这风是从北方吹来的,寒冷刺骨。九月来临了。
我们一行两人。
我骑了一匹虽然不高但是却很机灵的枣红色的马。鞍虽然简陋,但通常地主们都骑着它去驯自己的牛群。我身上的棉袄是骆驼毛制成的,这是我从我们过夜的女房主那恳求来的。棉袄被老鼠咬坏了,四面透风。我的侣伴已过了不惑之年。他有一张黑麻子脸,留着稀疏的络腮胡子和小胡碴。他的眼睛是黑色的,圆圆的,总是面带着微笑。不管怎么说,他看起来很健谈,有些善于交际。他骑了一匹五岁的枣红色外带黄色斑点的瘦骟马,通常上牧羊人骑这种马放牧。它需要一直被钩着。
我们骑着马。风吹在我们的背上。我们从村里骑了已有15俄里,现在我们周围都是夏季放牧时被牛群践踏过的牧地。悲伤和冷清。只是偶尔沼泽附近飞过一小群野雁。最近在蒙古包瓦灶之间的沟壑里到处都是骨头,垃圾遍地都是,还有些羊骨。秃鹫和乌鸦在那……
无论我们走了多少,都感觉好像没离开原地一样,高山牧场是没有止境的。一个转折点过去了,另一个又来了。我驾着我的马一路小跑,颠簸的路途让我疲惫不堪,但是却很暖和,我甚至都流汗了。可以看得出来,我的同伴也累了,调整着他懒惰的骟马。他脱下沉重的带护耳的棉帽,并系上帽子的带子。然后把帽子推到了后脑勺上,抽了一下马的侧面,并追上了我。
“你骑得太快了” ,他说“你日落前会赶到的。”
“反正你不着急,我骑马先走了” ,说完就向一边转去……
“是啊!奥摩洛克,快把这匹马带走,骑着它累死了,好像老牛耕地一样……”我的同伴用鞭子在马心上狠狠地揍了一下。
“就快到了”他说,在那里,你看到那个大大的湖泊了么?那是卡梅撒科特湖。我们从左侧过去,穿过高大的古墓。转过去后马上就会看到一条通往山谷的小径。绕过舒佳的的纪念碑,就驶到大道上来了。
“是吗?”
我的身体由于一路的颠簸不习惯的疼起来,我很高兴终于可以换条路走。但我和我的同伴不熟,不知道有什么谈的,就没想和他交流。另外,我有一个习惯:旅途中我听的多,说的少。
我的同伴说了几句关于旅途的话后停了下来,但我觉得他有事要告诉我,因此,虽然不指望听到的东西很有趣,但还是问了:
“这舒佳纪念碑是什么啊?是山,还是什么?”
不是山,你说什么呢!……只是个小山丘……他抽打了马驹的两侧,然后我们又再次齐头并进了。“怎么,你没有听过任何关于舒佳纪念碑的故事么?”
“没有。从哪听说啊?要知道我是第一次来这边疆区。”
“如果这样的话,那当然了……当然……你还很年轻。你怎么会知道呢?我年轻的时候县城里的每一个小伙子都知道。是啊……舒佳,舒佳啊!……”
“告诉我吧,求求你了”,我说,“这样会增添驾驶乐趣,道路会显得短些。”
“嗯,那我告诉你吧。”
并再次策马扬鞭,他拿起外套披在身上,吐出嚼碎的稻草,调整让自己在马鞍上更舒服些。
“好吧,听着……这不是个寻常的故事。”
二
我们离开的那个村庄叫《叶列克村》。顺着小河我们还会看到村子,甚至会有很多的村子。这些都是一个民族的后代,有大约200个家族。他们除了冬天,夏天通常聚集在一个高山牧场里。
孩子们小时候在那个小山上玩手指头的小游戏……那是可爱的,无忧无虑的时光……在秋季,我们的村庄在这里放牧。现在这个湖被称为舒佳纪念碑,以前提到这里只是说,“这是屠宰公牛的地方。”一个巨大的湖泊。周围是小溪……这以前是美丽富饶的边疆!我们的村庄里有足够的人,但在夏天从南边,从沿海水域锡尔河有扎帕茨人来牧场。他们的种族就是扎帕茨。直到最近,他们才不再四处迁移。听好了……我有个亲戚叫别尔吉姆拜。他以前很有钱,后来想成为村官,甚至不惜代价,挥霍了所有的牛。后来成了穷光蛋有,彻头彻尾的贫人。他的父亲是我的一个舅舅。可以说算得上扎帕茨族中非常富裕和高贵的了。他的名字是耶思姆别克。依托别尔吉姆拜他总是占据湖边牧场的重要职务,《那个屠宰公牛的地方》。别尔吉姆受人尊重:他很大方、好客。总的来说,他就是上帝的宠儿,幸运的人。有丰富的牲畜,孩子也有很多。有四个儿子,坚强、敢于冒险,像狼一样。而其中成长着,不知道任何悲伤和痛苦的一个女儿—舒佳 。大美女!她皮肤白皙、温柔、细腻,身材纤细,黑眼睛。正如他们所说的,这样的美女秀色可餐!但她对自己很严厉。说话很克制,很有尊严,从容不迫的步态,像一只雌孔雀,每一个手势,动作都很高雅。现在这种人找遍整个草原上都不会找到。现在,如果遇到像她这样的,那么可以确定,她一定是蹦蹦跳跳的像只山羊,就像不知道在哪里栖息自己的美丽一样。呃……不幸的时候来了……不知道谁想出了教女人学习。为了什么?为了什么?舒佳不是个有知识的人,但是给我十个有学问的人我也不换一个舒佳。学习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上帝没有赋予你才华……
那年我正好20岁。我经常去耶思姆别克那做客。我的弟弟巴扎拜那时给他放羊。他以前敏捷,灵巧精干。在去年去世了。我与他白天和晚上都在地主的村里。整个夏天我都和他在那度过的。舒佳,我想,当时才只有16岁。附近的家伙都去了她的蒙古包周围转悠。一些勇敢的人,甚至试图和她说话。我弟弟给她带信件,但都无济于事。骑士们很愤怒,感到受了侮辱。当然,地主的女儿嘛,他们说,她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当时我们村里的有个人叫卡里姆,和我年龄差不多。他好搬弄是非,不务正业。永远是杜撰些东西来取悦大家。他也喜欢上了这个地主的女儿。不知怎么的他给舒佳写的信到了我们手里。上面潦潦草草写着诗……是这样写的:
我从市场买了条腰带回家,
它是好是差—都是我的腰带,
许多个月,我没有见过你,
现在这条腰带着实令我讨厌。
嗯……年轻人喜欢嘲笑别人,喜欢娱乐大家。因此,我们决定开个玩笑,替舒佳写一封回信。也用诗的形式回信。当卡里姆读到我们的回信消息,正如他们所说,卡里姆一定会高兴地上天的。我们是这样写的:
要知道你们古老的种族是伟大领袖,
但我的灵魂是不会被它收买,
我在这世界上不会幸福,
如果说我应该是你的……
哦,真主阿拉,是一个奇妙的时间。哦!多么奇妙!
舒佳的父母有一张王牌。目前地主很难生女儿,所以已经有人提前给她家送去了彩礼……舒佳不想被许婚。许多地主的儿子向她求婚,但她都拒绝了。甚至有从很远的地方,从骑马不能到达的地方那里来的。一切都无济于事。村庄里有了这样的传言:“耶思姆别克剥夺了女儿幸福。嫁不出去了。他现在不会找到一个很好的新郎的。”这一切都只是废话。所有都是上帝的旨意:应该放生的是无法改变的……
这之后,我们发现了为什么耶思姆别克拒绝了所有的媒人。好像是在他的青年时期,他和他的朋友卡利许愿了,如果是一个生女儿,一个生儿子,他们结为亲家。事情就这样发生了。这就是为什么他爱护着他唯一的女儿舒佳!是的啊……
在卡梅撒科特湖旁我们下了马休息,然后把马肚带系紧些,继续出发,我的同伴继续讲中断的故事。
三
是的,我说,现在时段正好!土地肥沃,丰富的牧场,牛羊很多。通常到五月底,有些人已完成播种,在去往高山牧场的途中。我记得那年五月二十日我们搬到夏牧场。经常下雨,草长的非常好。我们这帮青年,从早到晚寻开心只为了等到扎帕茨人来游牧。只是想知道“耶思姆别克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能心满意足的吃到新鲜的肉?……” 有一天,我早上回来,刚要睡觉母亲把我叫醒说:
“扎帕茨人来了,蒙古包已经驻扎好了。我已经跑了一趟,看到巴扎尔拜并拥抱了……
当然,当我走出了帐篷时,已经日上三竿了。在湖的右岸是黑的牲畜……羊,马,骆驼,和所有精巧的轻便帐篷。扎帕茨人抵达了。我急忙擦了擦刚睡醒的眼睛,向村里跑去。大家好像都聚集在那里了。大锅里冒着泡发出咕噜声。在宽敞的耶思姆别克蒙古包里嘈杂拥挤。客人喝马奶酒,开心的吵闹着。我走遍了所有的蒙古包。终于见到了在一个蒙古包里见到了舒佳。哦天哪!我的眼睛没法离开她的视线!她细腻,白皙,像天鹅一样,对就像天鹅一样!她穿着的白纱礼服,上面套了一件红色毛绒外套,上面有装饰奇特别致的扣子,戴着毛绒的有雕枭羽毛的帽子。昂贵的装束!非常适合她!她穿着是多么的美丽啊!
“没太看出来你急着与我们见面”她笑着对我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之前,我和她聊天自如,现在舌头僵直,不知道说什么。
“那是谁从马上下来?”舒佳突然问道。
我瞟了一眼,是两个年轻的哈萨克人,翻身下马,把马固定。其中一人身着城市的礼服,想俄罗斯服饰。我认出了他。
“是阿伯德拉赫曼”我说。
“他是谁啊?”她问。
“卡扎克拜的儿子。”
“是个老师,对不对?”
“是的,他是”。
“好像还非常年轻”舒佳说完走进了蒙古包。
我走向了我去阿伯德拉赫曼打了个招呼并把他引进给耶思姆别克。通过蒙古包的门缝,我发现舒佳目送着我们。
四
“当然,这你不知道……”我的同伴继续说,习惯性地敦促着马。“你也无从得知。阿伯德拉赫曼是我的远房亲戚,我们的年龄几乎差不多。我们小时候一起在村委会放牛。在群委会的房子里,当时住了一个农村教师。他能在四年内教会牧童其它学校所学的所有知识。阿伯德拉赫曼亲口告诉我:“白天我放牧,到了晚上有时候到深夜,老师都与我一起学习。他是个好男人。一个真正的穆斯林人。他不止一次地说,比起地主家的孩子他更喜欢教牧童。多亏了他,我好不容易才从高中毕业。我这辈子都欠老师的……”
他的父亲是穷人中的穷人,所以,高中毕业后,阿伯德拉赫曼开始当雇工。他十三岁时决定从地主那逃到省城,夏天当雇工,而冬季学习。于是,过了两年,暑假里他教地主的孩子学习,以此挣钱维持生计。达成了他的目标,成为了一位有学问的人。
他的名字传遍了全县。令人痛心的,可以看出来他很有能力,老师也表扬过他。省领导邀请他当首席翻译,但是阿伯德拉赫曼毫不受诱惑,他回到了他的家乡。正好就在那个时候,乡文书犯了罪,阿伯德拉赫曼可以接替他的位置,但他去了扎曼德克乡当老师。这就意味着在冬天,他是一名教师,而假期到我们这里来,去他父亲的房子。
在那一年,他六月初来到这里。我很久没有见过他,他看见我,说:“嗯,拥抱一下?好久不见了!”就这样,我们互相寒暄,开着玩笑地我们走进了蒙古包。在主位上坐着村长,流利地说着,像是照本宣科。看到我们,立刻陷入了沉默。
阿伯德拉赫曼和大家握手打招呼。能看得出来地主耶思姆别克很不喜欢,他立刻扬起他的鼻子,谈话被终止了。然后开始谈论,用嘲弄剑客的话语讽刺“学问人”我很惊讶,只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后来阿伯德拉赫曼向我解释说是这样的。好像的秋季剪毛后耶思姆别克想像每年那样用毛毡料换面包,用面包换种子。阿伯德拉赫曼多管闲事,他建议不要盲目地做,首先要知道价格,然后再换东西或者是销售。那些听了阿伯德拉赫曼话的人真正受益了。他们用一半的价格弄到了毛毡料。耶思姆别克对此对老师怀恨在心。“他敢抢我的钱”地主说道。
然后开始和阿伯德拉赫曼诺夫交谈起来,他问:
“作为让村民们的恩人,在您的帮助下很好的越冬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越冬而已。”老师冷冷地回答。
“很好。真正的守护同类的神应该这么做……”耶思姆别克讥笑道。
下午后,我吃得过饱。
五
当我回家的时候,阿伯德拉赫曼仍然坐在耶思姆别克那。然而后来好像我刚走他就去了别尔吉姆拜的蒙古包。马奶使我精疲力竭,我醒来时刚刚日落。走出蒙古包。在村后的土堆那男子们都聚集在那,中间坐在村长哈德日拜。
他们正在谈论阿伯德拉赫曼诺夫。即使从远处,我能听到村长的话,“这个阿伯德拉赫曼我认为完全疯了。”村长很会说话,我走近他听他说。
“是这样的,他不能被称作是穆斯林。村长启示道,他们都不相信神,他们的话是对神灵的亵渎。他们与毛拉,哈兹拉特,虔诚的牧师为敌。他们不相信真主。只会混淆轻信他的人,他们说,不是真主使地主们富裕,和我们自己,我们的劳动。仔细想想,他想出了什么!我听说他投靠那些谁想要施洗哈萨克的人。,他不同意当首席翻译官,也不同意当村书记,而去教孩子是想把虔诚的穆斯林人引入歧途,导致他们远离先知!
不管村长哈德日拜怎么努力说服大家,在我看来,没有人相信他的话。他说话的时候,骑手们坐在那开玩笑,互相调侃。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耶思姆别克来这里么?因为他现在想在卡拉库姆放牧。这一切都是由于我们的卡里姆。”一个骑士开始说。
“你有没有注意到舒佳看到他的时候整个脸都红了?”另一个跟着附和的说。
第三个人则是立即编了一首诗,说是卡里姆在冬季思念舒佳时写的。
我从枣红色的马上跃下,
没有茶没有疑惑,
我正直与你离别。
大家都笑了起来。卡里姆愤怒的离开了。我去找别尔吉姆拜。阿伯德拉赫曼扶着他的胳膊肘,演奏着冬不拉。
“来吧……坐下”,他说。
我们谈天谈地,高谈阔论,开了几句玩笑,然后谈话莫名其妙的就转向了舒佳,我问:
“嗯,怎么样你喜欢舒佳吗?”
“我还没有见过她呢”,他说。
“嗯,怎么会没有见过?我很惊讶。当你拴马的时候她就在蒙古包的入口处……”
“这就算看到了吗?我离得那么远怎么能看清呢?再说我还没和她说过话。”
“今晚正好有游戏。来吧 和她说说话。”
“真的吗?”阿伯德拉赫曼立即活跃起来。
“好吧,是耶思姆别克的儿媳妇告诉我的。”我承认道。
“听着,够意思……陪我一起去吧?我这是第一次去……
我无法拒绝朋友的请求。我答应过一定会跟他一起去玩游戏的。
“我为什么要隐瞒你呢?”我的同伴说。你也是年轻人肯定会明白。年轻的时候都很疯狂。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好时光……
耶思姆别克的三个儿子都结婚了。他最小的儿媳泽依库里是达姆族卡尔扎乌的女儿。性格开朗、随和、可爱,在骑兵中享有一定的荣誉。她很聪明,虽然有点小轻率。她的丈夫依伊波拉一,是耶思姆别克儿子中最安静、最和和气气的。他整天尽职尽责地放他父亲的牛群,几乎不和别人说话。泽依库里并没有意中他,而是喜欢上了邻村的谢一德,她甚至想与他离家出走,但传言一经流出,没有成功。乡领导库尔曼是耶思姆别克的媒人,而泽依库里的父亲也清楚地知道,如果如果他的女儿离家出走了,耶思姆别克将采取报复手段,成为村委会主席。不要与富有和强大的人相争。受惊的父亲很快就把固执的女儿嫁给了耶思姆别克的儿子。
可怜的泽依库里很久都不愿向自己的命运屈服。她很快就厌倦了伊波拉一。但一个已婚的女人在村里又能干什么呢?绝望的骑兵,为了爱人可以不顾一切的骑兵,这在我们那个年代很少有。但是可怜的泽依库里没有找到自己的心中的英雄。
六
我不想像你隐瞒什么,耶思姆别克在村内总是不见人影,他干着自己的勾当。为人礼貌,对人恭恭敬之。总之,很快泽依库里就知道,我是个单身汉。她说,“我要嫁给你。”我说,“我愿意娶你”。这就是整个的谈话。然后我们玩恋爱,直到我们意识到,这只是一场游戏,但我们俩没有人会为了这个游戏连命都不要。
耶思姆别克—富人,我—可怜的穷人。如果我带走他的儿媳,明天起我将尸骨不存。贫穷,贫穷,该死的!泽依库里很调皮,尖酸刻薄,有时开玩笑着对我唱:
卡瑟木让,不是你向我发誓的么,亲爱的?
我是不会自己一个人走的,
不会的,泽依库里永远不会离开你。
难道你忍心与我分开么?
我不知道如何写诗歌,所以请教了图卡伊,他替我写了一首小诗。
美丽的泽依库里,你真奇妙,
想用语言来形容,但却没有合适的词语……
我把头撞向墙,
哪怕只有愚蠢的绝望的回应。
这就是故事的经过,我们的爱就此终止了这就是它!
七
我和阿伯德拉赫曼诺夫一起吃晚饭,然后去玩游戏。村子那时已经准备好入睡了。外面很黑,好像在墓地一般。从耶思姆别克的村里传来微弱的声音和笑声。我们并排走着,没有着急,突然阿伯德拉赫曼超过我走到了前面。他听到了少女的笑声。突然我们又听到耳语声。我抓紧阿伯德拉赫曼的肩膀,我们都呆住了。从我们旁边走过两个身影。
“不要,亲爱的,别闹了……”她说。
“哦,我的小可爱”,他哀求说。
“好吧,你想要什么?”
“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女孩静静地,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立刻知道这是谁了,这是阿依那拜的女儿。是克列依族的,他们有十户人分布在耶思姆别克和我们的村子间。当我们路过村子的时候,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原来他们的姑娘也来参加我们的游戏。
“库利济帕来了。”我笑着低声说。
阿伯德拉赫曼听到这个名字就浑身哆嗦。这有一个特殊的原因。
虽然克列依族的人很少,阿依那拜又是个穷鬼,但是大家都怕他。他总是散布可怕的传说,诽谤他人,甚至善于任何一种卑鄙下流的勾当,人们称他为《红眼鬼》。他长得相貌一般,阴沉的脸,总是皱着眉头。他的女儿 17岁,早就被许配出去了,已经收了丰厚的嫁妆。但最近阿依那拜开始购置生活用品,想要给自己的女儿找个更有利可图的出名的新郎。最突出的骑手当然要数阿伯德拉赫曼了,“我同情他的贫困,可以把女儿嫁给他,但最起码得给我几头牛……”这个老油条说道。当阿伯德拉赫曼来到耶思姆别克村时,长舌的妇女叫他“我们的女婿”大家都相信老师会娶库利济帕。去年冬天,阿伯德拉赫曼的父亲来阿依那拜那买干草,阿依那拜的妻子宴请了他,两串羊肉,还有马肚子肉。这是有重要的客人时才会吃的菜。送他走的时候阿依那拜的妻子送了阿伯德拉赫曼的父亲一车干草。所有人看了都很开心,阿伯德拉赫曼的父亲也同意和阿依那拜通婚。但是阿伯德拉赫曼却怎么都看不上库利济帕。“我怎么能和她结婚,如果我对她没有感情?”他回答了所有的欢笑和祝贺。是的,这事只有亲密的朋友才知道,教师的同龄人们。有一次,库利济帕偶遇阿伯德拉赫曼时尴尬的脸红,不知道眼睛应该往哪里看。
现在,听到她在这里,阿伯德拉赫曼试图迅速消失,但我想逗逗他,便拉住了他。
女孩们无忧无虑地交谈着,在黑暗中不小心和我们眼神交汇,慌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哎呦,原来是人啊!我们认为是牛呢”,其中一个说道,然后他们就各自走开了。
“是你吗,马尔让比克?到这里来”,我乐呵呵地说。
“哦,这是谁啊?还知道我的名字……”
“你来就知道了。”库利济帕和她的嫂子说。
“刚才跟你在一起的是谁啊?”他们好奇地问道。
“阿伯德拉赫曼”
“是我们的女婿吗?他怎么急急忙忙的走掉了呢?马尔让比克笑着问道。
库利济帕脸红了起来,开始在她嫂子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两人都欢快地笑了起来。我们追上阿伯德拉赫曼,但他几乎没有注意到我们,他一直看向年轻人们游戏的方向。
我们走到秋千那。现在可以很清楚听到笑声和叫喊声,甚至可以区分出是哪个人的声音。两个女孩在摆动的秋千上唱着缠绵的歌曲。这是她们在欢迎我们。
“舒佳在唱歌,”马尔让比克说道。
“是的,没错,是舒佳。她歌唱得很好,是用心在唱,这首歌很悲伤。“从出生开始我们就很不幸,舒佳唱着,在世界上,没有人比我们还可怜。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的父母是在活在古老习俗的束缚里。”
八
是啊,发生在青年时期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我一辈子都记得那天晚上。到目前为止,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游戏刚刚开始。舒佳就与她的朋友下了秋千。铺天盖地的问题,玩笑,笑声。阿伯德拉赫曼诺夫带来冬不拉,他开始弹唱。
哦,他就是那个很出名的骑士!但在游戏期间他仿佛摇身一变,变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帅哥。那天晚上,他好像受了什么特殊的影响。他演唱并弹奏着冬不拉,大家都屏住呼吸认真听着他的演唱。甚至一些老妇人好奇难耐,半夜里从床上爬起来,匆忙披上长外衣,赶来听年轻的歌手演唱。我们歌唱着,游戏着,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天亮了。我们不得不分开了。马尔让比克在我身边转来转去,低声问道:
“你怎么还没回家?”
她慢慢地走着,领着库利济帕,身后跟着孩子们和青少年。就剩下我们:我,阿伯德拉赫曼,舒佳和泽依库里。我把泽依库里带到一边,告诉她,阿伯德拉赫曼疯狂地爱着舒佳。
“我不知道”,泽依库里说。他是骑士,又有文化,很明显她会被他迷住的。恩……你也知道,他和被她拒绝的那些人不是一种人,他是真正的男人啊……泽依库里笑着说道。
“走啊,我们回家了”她叫舒佳。
“为什么这么着急?” 阿伯德拉赫曼问道,走向她并窃窃私语的说了些什么。
我们站在旁边,从我这只能听到“一颗年轻的心。”然后我们突然听到他说:“永别了……”
我转过头。舒佳慌忙朝村子走去。
“喂,我的小调皮!你怎么丢下我自己走了呢?”泽依库里感叹的说道并追向她。
九
回家的路上阿伯德拉赫曼眉头紧皱。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贫穷。”他跟我说,如果我是地主儿子,那舒佳一定不会这样对我。
原来,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暗示舒佳他对她的感情,但她假装什么都不明白。当然,他自然很伤心。不应该着急从女孩那得到回应,特别是舒佳这种女孩。
第二天早上,他打电话给我,从兜里拿出一叠纸。
“这是我给舒佳的信,”他说,如果她同意,我就和她悄悄地远走高飞。要不然他们是不会让她嫁给我的。因为我没有钱买彩礼。我不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阿伯德拉赫曼很压抑郁闷。这封信是首诗句。我依稀记得其中几句。
月亮在天空中阴冷地闪耀着。
但在我的灵魂像在火焰中灼浇。
即使我很微乎其微,在你的面前像月亮一样,
我心上的伤口不能愈合。
但我有足够的力量,足够的毅力!
我第一次唱出了悲伤,
我唱歌时从来没有悲伤过。
我第一次见你就为你倾倒,想与你甜蜜的讲话。
如果你突然间写下“同意”,
我将会把它当作神一样保护。
但如何把信件转交给舒佳呢?
我不经意的帮了这个忙。中午时,我的弟弟巴扎尔拜从牧场回来,跑到村里。我们塞给他一封信,告诉他转交给舒佳,如果她写什么作为回复,一定要立即送到这里。
我记得,在我们的蒙古包后面是一片小草坪。来村的客人们把马停到那里,所以草是如此严重的凹陷。羊们紧紧地挤在一起。这样可以让他们逃离热气。然后他们会被剪羊毛。
我去找阿伯德拉赫曼。他趴在烈日下离羊群很近的草坪中间,一副若有所思、与世隔绝的样子。
“嗨,伙计,这是你挑的地方?”我惊讶地问道。
“那还能做些什么呢?……在家里坐不住。”
他心烦意乱,焦急地望着远处。很明显是在等巴扎尔拜。
我自己也想知道舒佳是否会回信,通常她会把信撕掉,不会阅读。这也是阿伯德拉赫曼害怕的地方。起初就他犹豫要不要写信?但我把和泽依库里和我分开时说的话转告了他,她小声对我说:“让他写吧。他是个引人注目的人。但愿舒佳发发善心。” 她曾经说过:“你的朋友的名字天天挂在我家小淘气的嘴边。”要知道女性们互相倾诉她们的小秘密。另外,舒佳很喜欢并很尊重泽依库里,自然很信任她。再次,抱希望寄托在泽依库里身上,因为我知道她是为了我才尽力这么做的。
阿伯德拉赫曼沉默了。太阳高高照在我的头顶上。这么热的天大家都躲藏在阴影里,只有我们,特意躺在了阳光下。
“舒佳说了点什么……”我说。
“谁知道呢。” 阿伯德拉赫曼叹了口气。他的眼神中布满忧郁和希望。
我们已经打算要回家了,突然他看到了巴扎尔拜。他跑向我们。阿伯德拉赫曼太激动了,马上跳起来。我们俩都紧盯着我们的使者。
他笑得合不拢嘴,跑向阿伯德拉赫曼诺夫,从他的靴中掏出一张纸。事实上,当阿伯德拉赫曼打开它时,他的手都在颤抖着。“尊敬的阿伯德拉赫曼先生,您的来信已收到,特此公告。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回答你。很抱歉。舒佳书。”
阿伯德拉赫曼忧郁地在草地上坐了下来。开始询问巴扎尔拜是怎么把信交给舒佳的。在哪里转交的?她说了些什么?
“她坐在他父亲的蒙古包里。我说她的嫂子叫她,当她出来的时候,我把你的信塞给了她。“小鬼?是你叫我出来的?”舒佳说。“读了你就知道了。” 我回答道。她读了这封信,在它塞到口袋里,微微一笑,走向嫂子的蒙古包去了。她嘴上支支吾吾的说:“你带什么破烂来了?”却把心拽走,读时脸上笑开了花。之前,当我转交给她其他人的信件时,她很生气,并把它们都撕毁了。这回我看到她没有生气,就告诉她,“啊,你写回信吧,我立马送到,没有人会注意知道的……这就是她写的……
他像小男孩一样,脸上洋溢着喜色,他很骄傲,因为他出色的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笑容满面。
虽然舒佳在其答复中并没有说“是”或“否”,但听了我弟弟的描述,我更加明确舒佳对阿伯德拉赫曼不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的。
“她迟早会是你的!”我确信地说。阿伯德拉赫曼喜笑颜开。
之后不久,他们公开承认了他们的恋情。他们的爱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只要 他们一天不见,就会思念的痛苦至极。对于我他们两个都没有隐瞒。当我来耶思姆别克村喝马奶酒时,舒佳总是喜悦地满脸微笑。一有机会,当我们眼神交汇时,她总会问:
“嗯,他在哪里,你的朋友呢?”
然而,长时间的在同一个村子做客时不合规矩的。阿伯德拉赫曼离开10天,去找他的父亲,这十天舒佳非常不习惯。
“那,他怎么不来了呢”她问我。“是生病了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不久整个村庄都在谈论阿伯德拉赫曼和舒佳的事。然而,没有人责怪他们,没有人觉得,他们的关系是不体面的。每次引起轩然大波的都是荒谬的哎搬弄是非的阿依那拜。有一个的谣言说,当库利济帕听到这个消息后嚎啕大哭。阿依那拜盛怒下告诉耶思姆别克,如果舒佳打算和这个穷鬼的阿伯德拉赫曼私奔,那么对于他来说将不可磨灭的耻辱。
十
耶思姆别克家下起了的暴风雨。巴扎尔拜被赶走了。我也是。从现在起,我无法接近村子。就像他们说的一样:“杀了猎犬对鹤也不好。”村长对老师说:“我们和邻村早就结交为朋友。为什么你要和邻居吵架?这是不好的。好好想想,还是放弃吧。”
阿伯德拉赫曼回答说,“如果舒佳改变了自己的话语我就放弃。为了她,我做好了一切准备。”然后村长诅咒起教师来。“我们能指望一个无神论者,改变了他祖宗信仰的人,能在学校好好学习俄语吗?”他们说。他现在住在我们的蒙古包里,村长总是骂我,说我包庇违反祖辈法律的人。当耶思姆别克家的马失踪了,他们就指责我偷的,我被迫给他们送母牛与小牛。这很伤人,但又能怎么办呢,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我没法与整个世界抗衡。整个村子开始看不起我们。耶思姆别克的儿子和几个恶霸晚上等我和阿伯德拉赫曼。如果我们不小心被他们抓到,我们将不会活着离开。
这对恋人很少相聚。阿伯德拉赫曼思念舒佳,写下了如此诗句:
我相信你是为我所生
我爱你一天比一天强烈……
为了听到你表白,你的誓言,
再去找你的路上,我策马扬鞭,
但敌人们对我百般阻拦,
敌人无休止地困扰着我们,
他们想让我们分离,痛苦是注定的……
十一
这是不够的,很显然,阿依那拜派遣耶思姆别克追捕我们,他还让阿伯德拉赫曼在大家面前受侮辱。当我听到谣言,阿依那拜向村委会告状说阿伯德拉赫曼秘密为土耳其人收集钱,我真是吓坏了。然而阿伯德拉赫曼听到这些传言丝毫没有惊慌。他还和我们住在一起,在我看来,他从早忙到晚只是在想一件事:他怎么能和暑假见面。
巴扎尔拜不再居住在我们村。我也不能和我的泽依库里见面。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唉,到了艰苦的岁月!
后来有一天晚上,我们坐在村后的要塞那。当然是望向耶思姆别克家的蒙古包。他们家的蒙古包坐落在村中心。每当有人出现在蒙古包旁时阿伯德拉赫曼总是认为,那是舒佳。我们俩坐着,沉默着,思念着。他思念着他的舒佳,我思念着我的泽依库里……很快奶牛们从牧场放牧归来。在扎帕茨蒙古包旁有几只忧郁的骆驼。噪音和喧哗笼罩着草原。羊咩咩叫,牛鸣叫,母马的嘶鸣。小马驹撒欢儿,扬起了灰尘。我们闷闷不乐地看着忙碌的村庄。但我们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我今天收到一条来自舒佳的消息。” 阿伯德拉赫曼突然说。
“ 什么,她说什么了?”我猛地一抖。
“她说思念我了,已经身心俱疲了。家里人反对。我的头好晕。我们该怎么办啊?出路在哪里啊?这是她写的……我告诉她,应该私奔。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但如何传递信件呢?只要她同意,我马上就会带她走……
在我们说话之间,在村与村之间的道路上,放牧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辆四轮马车。马儿飞快的跑着,蹄间扬起灰尘。从背后看,不灵活的在马鞍上向上跳动着。行人好似很着急,我有种不好的感觉,其中一个坐在马车里人看着像俄罗斯。
“我们最好去蒙古包。”我的建议。
阿伯德拉赫曼笑了。
“那是因为你害怕了……”
四轮马车停在了我们的蒙古包前。在前端是一个年轻的骑士,马车夫。在他后面还有两个人。其中之一是俄罗斯人。
“这是神的惩罚啊!”我脱口而出。
阿伯德拉赫曼也变了脸色。我们快速走进了帐篷。俄罗斯人跳下来,向我们走来。
“谁是阿伯德拉赫曼?”
“我。”老师说。
“穿好衣服。和我们去一趟居委会!”
这是村警。身子侧面挂了个发烟罐,大沿帽上帽徽闪烁着。
“为什么?” 阿伯德拉赫曼问。
“我不知道。警察所长下的令。”
怎么了?想要反抗吗?我我急忙备马,阿伯德拉赫曼决定只身前去。当我备马时,村里从八岁小孩到八十岁的老头全都聚集到了我们这里。有些人深感同情,有些人幸灾乐祸。我的母亲抽噎的大哭着,而其他人,相反,满意地讥笑着。我和阿伯德拉赫曼交往已久,我可以作证。我相信他不会干什么坏事。难道是地主们在使坏?
十二
当我们离开村子,太阳已经落山了。我们一行两人。我驾着马。该道路穿过耶思姆别克村。马快速地小跑着。阿伯德拉赫曼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他还是希望见到舒佳。到耶思姆别克蒙古包有50俄丈,但是舒佳并没有出现,他陷入悲伤中。离别—恋人的痛楚。
马飞跑着,路上很顺利。再过一会儿,我们从村边疾驰而过。我竭尽全力拽住马。毕竟,谁知道……也许骑士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爱人了。即使是能见到,那一刻也不会很快到来。不知怎的,在那一刻我的感受是那么的强烈……,我们都沉默了,因为我们都清楚地知道,我们的心中所想……耶思姆别克凶猛的恶狗,以前夜晚从不走近我们村子,现在露出他们的獠牙,跳出来迎接我们。在蒙古包入口处坐着一群人,每个人都好奇地看着我们。很显然我们的到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舒佳哥哥的妻子把小骆驼栓在了一个烟熏黑的帐篷里,给骆驼挤奶。在主蒙古包和空地间是年轻住的蒙古包。拜比舍在里边散着步。我感觉他们似乎很早就意识到阿伯德拉赫曼会被逮捕。
只有到处都不见舒佳。
阿伯德拉赫曼忧郁起来,少有的喊道:
“哎呀!”
我刚刚才注意到,马动了,我解开了缰绳,放开了马。在村后的水井方向好像有两个女人。泽依库里和舒佳!阿伯德拉赫曼和我一样,我看到了她们一定会快乐的!泪水夺眶而出!他们也认出了我们,也僵直的站着,惊讶,失措。我还记得,泽依库里肩膀上驮着扁担,挂着两桶水。舒佳两手空空的站在旁边。阿伯德拉赫曼跳下车,向她们冲去。我以为他会拥抱舒佳,亲吻她。但他没有。也许蒙古包旁的人群让他们不好意思。唉……
“你要去哪里?” 舒佳战战兢兢地问。
“他们要带我去村委会。” 阿伯德拉赫曼说。
在舒佳的眼中泪水闪闪发光。我也差点哭了。泽依库里赶紧回头一看,她非常害怕,调整了下肩上的单子,大声喊道:
“哎,亲爱的,我的疯丫头,走,快走!……他们从村里跑来了!
然而阿伯德拉赫曼和舒佳好像定住了一样……已经能听到后面的惨叫声,噪音,脏话声和脚步声。前面是坐四轮马车上尖叫愤怒的村警。
“永别了。”
阿伯德拉赫曼走近马车,坐了下来。眼泪沿着脸颊流了下来。我策马扬鞭。
“驾!”永别了,亲爱的,最爱的……舒佳在后面嘶哑地哭喊道,跌倒在了地面上。
十三
乡警察局局长把阿伯德拉赫曼带到了省里。我们分手以泪洗面。我带着给舒佳的纸条回家了。六天过去了,我仍然无法转交给她。
事实证明,当耶思姆别克得知自己的女儿当着大家的面和阿伯德拉赫曼分别时非常愤怒。兄弟们也很威风,因为抓到了可怜的舒佳。这一切对她的打击非常大,她现在足不出户,甚至绝食。一段时间后传出谣言:舒佳由于过度忧伤终日以泪洗面,不能下床。虽然我们的村庄和他们的离的很近,但我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去耶思姆别克存了。
一段时间过去了,舒佳并没有好转。看到女儿病重,耶思姆别克心软了。叫来了萨满巫师,但他们什么都没能改变。舒佳神志不清,说胡话,无意识的叫着阿伯德拉赫曼的名字。
拜比舍看到她最心爱的女儿体质一天天下降,惊惶不安,说服了家人,把舒佳从不可避免的死亡中解救出来。但拯救只有一个:找到阿伯德拉赫曼,让他们成婚。最后,耶思姆别克同意了。当然,非常不情愿。接受了亲戚和村民的意见后,他决定恳求村委会释放阿伯德拉赫曼。
他的我的态度由愤怒改成了怜悯。似乎两个村庄的村民都松了一口气。
一天一个耶思姆别克饲养骆驼的人来找到我说,我舒佳希望见我。我高兴得跳了起来,跑着去见她。她躺在一个蒙古包里。毡垫边缘被提高了。她看着我泪流满面。她的母亲向她跑去,开始安慰她,擦干她的眼泪,亲吻她,哀求她:
“冷静下来,我的孩子……我因为你承受的痛苦还少吗?我还能做些什么呢?……如果我可以,我绝不会让你走到这一步……”
“ 唉。”舒佳轻声叫道。
“哦,亲爱的?”她的母亲应答道。
“让我单独与他说几句话……”
“嗯,好,亲爱的,马上,马上。”
拜比舍便匆匆离开了,我坐下来与舒佳交谈:
“嗯,你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没有,没有好些,舒佳忧伤的说,她的眼睛再次充满了泪水。我已经不指望自己好转了……你转告他……向他问好……她由于泪水说话很困难的,她从枕头下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睛,如果你看到他……如果他还活着……我……我……她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神的旨意,我回答道。你没必要这样……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不会的……我反正是不会得到幸福的。我的父亲只是同情我。他看到我消瘦,吓坏了。明天,如果我好了,他又会像以前那样。我不怕死。我只有一个遗憾.……和阿伯德拉赫曼永别时没能说上几句甜言蜜语。如果我死前能见到他的话!……如果他能突然出现在这里,脸贴着对我说:“我的舒佳啊!”我连死都能瞑目了……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陪她到晚上,然后垂头丧气,郁闷的回家去了。家里有好消息等着我:听说阿伯德拉赫曼今天回来。我迫不及待想把他带到舒佳声旁,便在村内寻找阿伯德拉赫曼。他也很高兴,好是真的干刚从省里回来,并且立刻就询问了舒佳的事。她生病的事已经有人告诉他了。我尽自己所能的安慰,告诉他舒佳会好起来的。他也相信了我。
十四
第二天早晨,马刚从草场赶回来,我们赶去了我们的村子。去了我们的锥子。马快速地小跑着。今天很热。一路上阿伯德拉赫曼笑着,开着玩笑,逗我开心。他说,当他被带到省里时,他为舒佳写了一首歌。他唱起歌来:
我的舒佳眼中的温柔,
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送我却没有拥抱我,
只有眼泪不争气流淌。
走近村子,我们很远就看到别尔吉姆拜蒙古包旁聚集着一群人。拴住马,我把阿伯德拉赫曼带到蒙古包中,然后自己去打探消息。这时一个什么头骑马驰近,大声喊着什么,然后又奔驰而去。他喊了什么,我没有听清,但是由于某种原因,我的心一沉……
当我走进人群中,我听到:
“真主安拉保佑她……”
所有人虔诚的双手合十祈祷着。我愣了,看着阿依德拜。
“听到了吗?”他说“ 舒佳死了。”
我顿时愣住了,不能动弹。周围的人都摇头叹息。
“唉,舒佳,舒佳!……可怜的舒佳啊……还那么年轻……
然后人群把视线转移到我们的蒙古包,想告诉阿伯德拉赫曼这个噩耗。他没有哭,但脸苍白的可怕。大家开始安慰他。他沉默了……
我们走向耶思姆别克村。
从地主的蒙古包中传出歇斯底里的哭声。看到我们,耶思姆别克的儿媳们都出来了。他们的眼睛又红又肿。泽依库里示意,把我拉到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我猜,这是舒佳的遗书。
下面是舒佳去世前写的:
我的美貌给我带来了灾难,
它只给我带来了痛苦!
但是,我还是幻想着我们的幸福,
我坚信:我们的命运只有一个。
我只想你拥有我,
但残酷的世界哦!你打碎了我的梦想。
我冬天就离开这个世界,
还没有看到爱人的脸庞。
让它成为最后一封来自舒佳的信,记住那个可怜的舒佳。
当阿伯德拉赫曼读到这封信时,眼泪滴在信上,他几次无法继续阅读。
耶思姆别克把舒佳埋在他的家乡的土地上,在旧的家族墓地里,仓促地迁移到南方。一年后,当扎帕茨人又游牧到这里的时候,他在这里建了一个大的纪念碑。
那是这个高大的古冢被黄土填满。
说到这……我的同伴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马已经精疲力尽了。他再次奋力一鞭,赶上了我。不久,我们就到了山顶,巨大的湖泊展现在了我们的眼前。在它的西边薄雾下坐落着一座小山丘。
“看,”我的同伴说。那就是古冢。我们舒佳的纪念碑。唉舒佳,舒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