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丽瓦

我们村的夏季牧场在离科尔如托马拉不远处的沼泽地里。之所以这么称呼它，是因为塔的确有搭肩布袋的形状。这一沼泽地把一不大的小岛分开了，在其中间地带是一个湖泊。杂草丛生的闭棉铃，由此得来另一个名字-库拉科。我们村在东面，泉水自上而下的流动。从早到晚，孩子们都在那里，游泳，戏水。最勇敢高大的可以从溪流走到湖里，在哪里闭棉铃到处都是。

在这片草丛里，有一些人们用干树枝造的独木船和用干芦苇编的木筏槽。

我和哥哥在一起，尽管他比我大两岁，但个头一点也不比我的高。我们经常在芦苇从里闲逛乱窜，那地一点都不深。我们在密丛里偷偷的看孵蛋。经常还会遇到被丢弃的硬壳和巢穴。

“显然，已经又鸟孵出了蛋”。我们说道。

但有时，我们会很幸运，可以在漂浮的巢穴里找到小椭圆型各种颜色的鸟蛋。

如今，村里晚些时候要迁到高山牧场。在两三天里，我们还来的及仔细搜遍整个科尔如-托马拉地区，弄到了一些鸟蛋。在这之间生长着叽叽喳喳的鸭群，他们较晚孵蛋。因为当我们要前往高山牧场时，我们总能找到新孵的蛋，我们每天都能弄到不少。

鸭群总在一些地方边缘不显眼的地方筑巢，用芦苇遮挡着。

从村里到卡拉水葱地好像很近，但还是有三俄里的路。因此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过去，我们一伙小孩子每天都到那，可现在已经不去了。

我们该到学习的年龄了。我们的老师是一个财主毛拉（毛拉，对伊斯兰教学者的尊称）鬼要抓他，他是谁，他不是霍加，不是萨尔特，他的胡子整整齐齐的修理好，眉毛也染黑了，，因此看着他就像有四只眼睛似得。

那时，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好毛拉，什么是不好的毛拉。但是已经上学了的伙伴告诉我，这个毛拉很严厉。

我是妈妈最小的孩子，所以她对我比其他的孩子更娇惯一些。当我们从过冬的地方搬到帐篷时，她带着我走到毛拉身边说：莫尔德，这就是他，我最小的孩子，是个胆小的孩子，您可以叫他……

每逢周四，如果有炼过的油，妈妈会做成非常精细的饼，会派我去请毛拉来吃。当他到时，每次妈妈都会仓促的递给他五戈比，温柔的说：莫尔德祝福自己的学生……

当然，这之后真主会保佑我远离争斗。其他的学生则会每周五邀请毛拉。

只有杜丽瓦从来没邀请过他。他的父亲在邻村的大财主耶乐马甘别特家当雇工，他妻子和孩子在我们村里生活，住在破洞的帐篷里。我们是亲戚。杜丽瓦的妈妈在大财主耶乐马甘别特家挤牛奶。杜丽瓦是个性格乖僻顽皮不听妈妈话的孩子。也许，他妈妈想惩罚他不听话的行为，因而，第一次带他见毛拉是就说：先生，不用娇惯，犯错了可任意惩罚。

我做在他旁边。他的能力并不比我们差，但不知道为什么，毛拉从一开始就不那么喜欢他。只有有任何借口，都会责骂他:傻瓜！牲畜！之后还会撕他的耳朵。要是有近二十个学生想试图痛打毛拉，那杜丽瓦就是第一个。我们常常大声逐字的背诵，直到傍晚，嘈杂声响彻了整个村庄。

在傍晚做礼拜的一小时前，不舍的看着离开的奶牛，毛拉检查了我们的功课。第一个就检查了杜丽瓦。如果他能回答，那么所有的人都会顺利通过。相反，如果他回答不上，毛拉就会用鞭子抽他。但是杜丽瓦有个好品质。无论他被打了多少次，他都不灰心丧气，即使哭了，也就是一会儿。

在夏季牧场的时候，村子间会彼此分开，相隔不远。我姐姐的村子就在山口后面，我们一旦和妈妈到那就会过夜，第二天再回来。如果回来的晚些，我都可以不用去上学。但吃午饭的时候，妈妈说：去上学吧！

我没有反对。日子就在徒劳的背诵中度过，学的并不多。往袋子里装上了带有油渍的祈祷书，不急不忙得像毛拉走去。

突然听到有人叫我，转身后，是杜丽瓦、

“怎么，去找毛拉吗？”他跑上前来，呼吸急促：妈妈今天生病了，小牛不知哪去了，差点没找到。

毛拉会惩罚迟到的学生。我没什么可怕的，昨天，妈妈已经向他请假了。但杜丽瓦的理由则令人怀疑。我们都清楚的可以预想到等着他的是什么。

我看了眼他的眼镜。

“要知道，毛拉会打你的”。

他没说话，我们往前走着，都沉默不语。各种嘈杂的声音传来，有时声音响亮，有时又减弱。甚至可以听见他的苦闷声:那能做什么呢？

我们到了地方，我在前，他在我身后走进去。我们礼貌的像毛拉行礼。毛拉盘腿坐着，鹅毛缝制的书册放在膝盖处。他皱着眉看了我们一眼。抓住杜丽瓦。当毛拉发完脾气后。他剪短了的胡须直立的动弹起来。他问道：为什么迟到？

杜丽瓦不说话，弯下膝盖，做出一副听话的姿势，打开祈祷书。他越是沉默，毛拉越是生气。

“沉默什么，是猪吗？来，到这来！”

毛拉的鞭子放在箱子旁边。

杜丽瓦没动，毛拉急不可耐的用鞭子抽了起来。我坐在旁边，一些鞭尾打到我的肩膀。我急忙跳起来，大叫一声。这时，所有的声音都是杜丽瓦的吼叫声：莫尔德！

学生们都停下来，一片寂静。好奇的看着我们，但只要鞭子在头上想起，就扎进书里，用鼻音说起话来。

杜丽瓦嚎啕大哭，这一次，他怎么也忍不住了。

'“读书”毛拉厉声的对他说，重重的拧着他的耳朵，抽打他的脸颊。但杜丽瓦一直哭道了傍晚。

到傍晚时，毛拉开始检查作业，要求背诵所读内容。当然，我什么都没背。“笨蛋”毛拉喊道，并挥着鞭子。这时我嚎叫起来。然而，毛拉没有打我。所有人都回了家，只有我和杜丽瓦留了下来。

我们都哭着坐下……直到太阳落山，毛拉才允许我们离开。我们高兴的跑开，就如同逃离了可怕的厄难。杜丽瓦还在啜泣着。在村子附近，他用手擦了擦眼睛。

“你明天来吗？”

“你呢？”我问道。

“我怎么会去！会去洗礼但不再去毛拉哪里。”

说完这个，他又痛哭起来，我同情他也流泪了。

从此，杜丽瓦不再去毛拉哪里了。过了一周，他沿着村子跑来跑去。后来，父亲在他后边说到：别再想学习了，去放羊去！听说，他父亲送他去当了牧人的帮手。

很多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又开始割草了。每个有机会的人都架起房子，去了草原。我们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每年割草时节，我们会迁到河边，过去和现在都是这样。但我继续求学的问题摆在眼前。一些人建议：让他留在大财主那继续学习吧。但我觉得这不合妈妈的意。那时我固执起来，嚎啕大哭起来，最后妈妈决定把我带在身边。

我们像大财主借了两头牛来迁移。整理了半日帐篷。和我们一起走的还有四十五户人家。直到傍晚时才出发上路。我跨在三岁的枣红马上，那时别人送我时还是一匹驹子，和牛群一块放养。天气炎热，很快走到了阿拉古边界，黑色的水葱生长在道路东部的小岛上。

大羊群散开来。我烦躁的走在母牛后面。拍打了一下枣红马飞跑向前冲去。在湖的四面八方都有牧羊人。他挥起胳膊，向着公羊喊道;去……去……

杜丽瓦！我喊道

我们是多么高兴见到彼此。他光着脚，嘴唇肿胀，还有裂纹，破旧的衣服在肩上晃荡着衣服边角料上还带着油渍。

杜丽瓦开始询问村里和孩子们的事情。仔细看了一眼并夸赞了我的枣红马。他的眼里满是羡慕和悲痛的目光。“是啊……你……当然……是个幸福的人！我像他解释了原因。

突然想起来，那时，他也用这样的目光看的我。那时，我们一起被罚，在日落时才回的家。他没有说出这些，但我却猜到了。

我在岛上站了很久，游牧人已经走远了，我们什么都没说，但不想就此分别。

我问道：你为什么不骑在马背上放羊？

这一刻，我突然感觉，要是当我们争先恐后的飞跑起来，我们也会非常的快乐。

他叹了口气：人们不给马了……

我明白了：不给马，财主没少欺负杜丽瓦，不比毛拉少。然而，那时他能说：去洗礼，但不去毛拉那。而现在却说：快饿死了，财主的羊不用人放了。他，当然，也不能了，他没有足够的决心去做……

我走在游牧人身后，很快上到了山峰，通过去，像前看去，在羊群后，杜丽瓦垂头丧气地抽打着羊群，慢慢的像湖边走去。忧郁的在后头看着我……